从“许由巢父”故事铜镜谈起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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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11-02-22 11:30:03 作者:西河柳

从“许由巢父”故事铜镜谈起


    曾有幸见过一面宋金时期的“许由巢父”故事铜镜。整面铜镜为圆形,高沿,背面中央位置有一突起提钮。镜面人物形象栩栩如生,让人爱不释手。在高山垂柳的小溪旁,许由欲掬水洗耳,他的朋友巢父牵牛犊在下游欲饮之。铜镜古朴典雅,制作精良,紧紧抓住了许由洗耳、巢父牵牛张嘴问话这一精彩瞬间,把许由“拒受尧禅”的传说生动形象地展现在了世人眼前。
    上古时,先民们多以水照面,即用盆盛清水观水面的照影梳妆打扮。那时,人们为了整理自己的蓬头垢面,经常面对一盆水,或者站在平静的河边、水边整理一番。所以,古籍上把这种“照镜子”,叫“鉴于水”,并将专为照面盛水的盆称作“鉴”。
    我国青铜镜起源很早,传说轩辕氏部落首领黄帝,就曾做过神镜宝镜,饶州现存有黄帝制镜时留下的“轩辕磨镜石”。《轩辕内传》记载:“帝会王母,铸镜十二,随用而用。”《述异》中也提到:“饶州旧传轩辕氏铸镜于湖边,今有轩辕磨镜石。”不过,真正的青铜镜,远在4000多年前的上古就已经出现了。铜镜在各朝各代均有制作。秦汉以后,铜镜制造水平已闻名中外。直到水银镜出现,才逐渐废弃。
    铜镜既是梳妆、整容的用具,又是造型优美的工艺品。铜镜之所以被人们喜爱,因它不但光面能照出影像,而且背面的纹饰更具有艺术感染力。今人鉴赏古时铜镜,主要看它们的制作工艺和装饰纹饰。而古代铜镜上的纹饰寓意与配置,至今仍有许多难解之谜,如战国山字纹镜、汉代的规矩纹镜和唐代的海兽葡萄镜等。
    “许由巢父”故事铜镜背面的纹饰描述的是许由“拒受尧禅”的故事。相传上古高士许由,字武仲,阳城槐里人,寓居箕山颍水(今河北省行唐县)一带,靠农耕而食。尧在禅让帝位于舜之前,遍访圣贤,想将天下让给比自己更有智能的人来治理。他寻访到许由,认为他有治理天下的能力和德行,想把天下让给他,可是许由不接受。唐尧又想召许由为“九州长”来辅佐朝政,许由竟然觉得这句话很污浊,跑到小溪边洗起耳朵来。许由正洗耳朵,恰遇巢父牵着黄犊前来饮水。巢父得知许由洗耳的原由后,说:“这个都是你自己不好,你果然诚心避世,何不深藏起来呢?现在你的两耳已经污浊了,洗过的水也是污浊的,我这只洁净的牛犊,不来饮你污浊的水。”说完,把牛犊牵到上游去饮水了……
    在我国浩如烟海的古代典籍中,有关许由的记载,虽非汗牛充栋,却也蔚为大观。晋·皇甫谧《高士传·许由》载:“许由,字武仲,阳城槐里人也。为人据义履方,邪席不坐,邪不食”,“尧让天下于许由……(不爱而逃去)尧又召为九州长,由不欲闻之,洗耳于颍水滨”,“许由殁,葬箕山之巅,……尧因就其墓,号曰箕山公神,以配祀五岳,世世奉祀,至今不绝也”。《庄子·逍遥游》里记载了许由“拒受尧禅”时的一番对话。尧让天下于许由曰:“日月出矣,而爝火不息,其于光也,不亦难乎!时雨降矣,而犹浸灌,其于泽也,不亦劳乎!夫子立,而天下治,而我犹尸之,我自视缺然。请致天下。”许由曰:“子治天下,天下即己治也,而我犹代子,我将为名乎,名者实之宾也,我将为宾乎?鹪鹩巢于深林,不过一枝;偃鼠饮河,不过满腹,归休乎君,予无所用天下为!庖人虽不治庖,尸祝不越樽俎而代之矣。”
    在繁浩的史籍中,关于许由的记述,难免有零散支离、错乱抵牾之处。然而,许由拒受尧禅、避而不仕、躬耕自食、怡然自乐的高洁形象,始终屹立于高士之林,为世人所仰慕,至今不衰,以致被后人奉为隐士的鼻祖。战国时代的思想家荀子就曾称赞说:“许由善卷,重义轻利行显明。”
    现在,一些学者对“尧舜禅让”提出了另一种不同说法——“畏劳说”。他们认为,“尧舜禅让”没有那么严肃和神圣,只不过是人们不想承担这份辛苦的职务罢了。先不说这种说法有无考证,身为天下领袖的唐尧辛劳贫苦,确实是有史为证的。韩非认为,尧在位时,吃、住都很简陋,丝毫没有因为自己是帝王而过着奢侈的生活。他住的屋顶的茅草不整齐,房子的椽梁不雕饰,吃的是粗粮,咽的是野菜,冬天裹兽皮,夏天披葛布。禹在位之时,也没有因为自己是帝王而高高在上。相反,他经常亲自背着犁耙和版筑参加劳动,由于辛劳,大腿上没有成块的肌肉,小腿上没有汗毛。那些学者们据此认为,上古时的“尧舜禅让”,只不过是少了一份微薄的俸养,却能远离奴隶般的辛苦。因为没有人愿意自己辛苦一生,到头来还要把这份辛苦留给自己的子孙后代。
    乍看起来,他们分析得不无道理。然而,子非鱼焉知鱼之乐!我们没有生活在当时的环境中,又怎么能够真正去设身处地地站在他们的角度上考虑问题呢?或许,我们是不应该用现在这种极其现实的思维和标尺,去想象,去衡量上古时期那种原始、质朴的社会民风。姑且不去辩解这种说法的正确与否吧,我也不屑去争辩。
    随着当今市场经济的发展,人们越来越多地关注物质的享受,精神追求却不断退步。人人张口利益,闭口金钱,把曾经很纯洁的亲情、友情、爱情都建立在了金钱利益之上,人与人的交往也是限于有所求之中。一个人即使人品很坏,只要你有钱有地位,也会有千百个崇拜者在你跟前阿谀奉承;但是如果你没钱没地位,人再怎么好也是枉然。
    近年来,被捉的“公仆”越来越多,“来源不明的巨额财产”数目也越来越大。新华社2004年8月份的消息说:“2004年上半年全国检察机关立案侦查贪污贿赂案中,百万元以上贪污贿赂、挪用公款等大案713件,同比上升6.9%,县处级以上领导干部1690人。”一个小小的“县太爷”,居然坐着几十万一辆的车子,住着几十万甚至上百万的豪华房子和别墅,拿着纳税人的钱,未曾想为人民谋利益,却先学会了享受!如今,在互联上随意搜索一下“贪污受贿”主题,就能找到976000余个相关的网页。看看那些贪污犯们,几千万乃至上亿的贪污数额,令世人瞠目结舌!一些人为了当官是不择手段,煞费心机……有专家为此提出了“严格各种程序,尝试高薪养廉”的建议。
    最近,常听到人们说到“世风日下,人心不古”。对照上古许由那个时代,让人不得不怀疑如今这种高官厚禄的“官本位”内容和实质,不得不对“高薪养廉”的可行性提出疑问。现在,离高洁的圣人时代已经十分遥远了。我们的耳朵久闻虚浮之语,奢靡之音,在滚滚红尘中无可奈何地填满了声音的灰尘,蛛网遍结。杜甫曾在《奉赠韦丞丈二十二韵》中说:“致君尧舜上,再使风俗淳”,如今“河水”已被污染,我们又该去哪里找“清水”洗耳?
    古人云:“以铜为鉴,可正衣寇;以古为鉴,可知兴替;以人为鉴,可明得失”。感慨之余,搞个换位思考,站在咱老百姓的角度想想吧!什么时候,有人像许由那样“怕”当官了,那么,这些官位才真正是国家所要社会所需的实实在在的岗位。同时,得有许多像尧、舜、禹时代那样的“官”,知难而上,克尽职守,无私奉献,那才是真正的人民公仆啊!

         (原载《许由圣迹探访与研究》吉林文史出版社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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