说“箕山”,话“许由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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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11-02-22 11:44:47 作者:杨平


说“箕山”,话“许由”


说到“箕山”,必及“颍水”,其因自“许由”,对此,没有多少人感到陌生。但要弄清“箕山颍水”究竟指的是哪方山水,许由何许人,在中国历史上有哪些重要影响,给后世留下了哪些宝贵遗产,不是人人都清楚的事情。
我生在“箕山”下,长在“颍水”边,浑朴的箕山,灵秀的颍水,神秘的许由,古老的传说……其山其水,其人其事,早在我年少时就有探而究之的想法,只是为生计所累,多年来无暇顾及。近几年,我于公职之外又兼职产业文化研究。在我和县文联主席石超峰、作协主席刘鸣利等同志的大力倡导下,首创成立了“行唐县产业文化协会”,大家推选我为协会主席。为此,我先后策划拍摄了反映特色产业文化的电视专题片《枣乡风情》,出版发行了具有地域特色产业文化的《枣乡漫话》、《将门女》。近期,与王勇同志创作的神话电视剧本《中秋红》,即是打造产业文化、发展特色经济的又一新品之作。
笔者为何要将“箕山颍水”乃至许由话说一番呢?其意是将这一从远古而来的历史文化沉淀进行一次挖掘整理,探其人文价值,使之走近我们的现实生活。
 

“箕山颍水”究竟在哪里?资料表明:全国有多处。一说今河南省登封市东南(东金店乡境内),有山叫鄂岭,又名许由山。“颍水”源出今河南省登封市嵩山西南,东南流经禹州、临颍至周口,流经项城入淮河;二说今河北省行唐县西北(城寨乡境内)有山曰箕山,“颍水”源出杨川岭,流经县城南(现称郜河),东入沙河;其他如山东省的青州、郓城、莒县,山西省的平陆、左权、和顺,都有山曰“箕山”,且与许由隐居传说有关,但“颍水”不是都有记述。
“箕山颍水”是专属用词,来自于上古传说人物许由。许由逃隐箕山,颍水洗耳的故事,古今流传,才有“箕山颍水”一说。故此,一方一地,只有“箕山”,不存“颍水”,或只存“颍水”,不留“箕山”,不是文中所述内容。
查阅古典史籍,《山海经·海内东经》、《史记》、《方舆纪要》和现代典籍《辞海》《中国历史地名大辞典》等,“箕山颍水”并列提及且与许由传说有关的,有两个区域记载明确:即河南登封和河北行唐两地(均见于《中国历史地名大辞典》)。
《史记·伯夷列传》载曰:“尧让天下于许由,许由不受,耻之,逃逸……太史公曰:余登箕山,其上盖有许由云。”“颍水出少室,少室山(嵩山)在雍氏南,入淮河鄢北。”(《山海经·海内东经》)
《方舆纪要·卷十四》载:“行唐……箕山,在县西北五十里,以峰形若箕而名。”
“颍水”源出杨川岭,称告河(也写郜河)。(清一统志·正定府) 
从史料中看,许由隐居“箕山颍水”并无多少争议。但是,许由隐居的箕山、颍水究竟是在嵩山,还是在太行山,颇有争议。
如今,人们普遍认为:许由出生、隐居、葬身之地皆在河南登封的“箕山颍水”。其理由大致有四:
其一,河南历史上确有许由其人,因其不受尧禅位而隐居箕山,可谓是隐居不仕的千古鼻祖。见于古史文字记载有《墨子》、《庄子·逍遥游》、《战国策》、《史记》、《古史考》、《高士传》等二十余种书籍。
其二,阳城槐里(今河南登封市东南)是许由出生地,阳城为夏都之所在,其地北倚中岳嵩山,东西横贯颍水。晋·皇甫谧《高士传·许由》载:“许由,字武仲,阳城槐里人也……遁耕与中岳,颍水之阳,箕山之下,终身无经天下道。” 其它古籍,如《庄子》、《淮南子》等也有类似记载。
其三,西周初年,“箕山颍水”一带曾为许国疆域,许由和许国有着渊源关系。许由为许姓始祖。在河南省许由与许氏文化研究会会长王道生先生主编的《根在箕山》一书中有大量记述。
其四,登封箕山颍水周边,现存多处与许由有关的遗迹。
许由山,因形似簸箕,故名箕山。又因山顶平坦似枕,又名枕头山(东金店乡境内)。《高士传》云:“许由殁,葬此山,亦名许由山。”
许由庙,今河南省箕山槐里附近一庙,汝州市城西南一庙,许昌市陈曹乡一庙。
许由村,鄢陵县城西南陈曹乡许由村。
许由,在箕山上。《史记·伯夷列传》云:“太史公曰:余登箕山,其上盖有许由云。”《河南通志》云:“箕山在河南府登封县,昔许由隐此,由墓在焉。”除此,许由寨、许由台、许由洗耳池、许由弃瓢崖等与许由传说故事有关的古迹依稀可见。
从以上资料来看,由于登封人对史籍记载的这一历史文化内涵,注意挖掘整理,发扬光大,而逐渐被后人所接受。但我们知道,许由生活的时代,是中国上古史传说时期(约公元前23世纪~公元前22世纪前后)。那时没有文字,有关史实是靠耳闻口述流传下来的。即使有大量古籍记述,也多是在战国后(公元前475年后)的文献中出现的。在一代代的口传中,难免会加入主观臆造成份,战国后的文字记载就很难说与此两千年前所发生的史实相符。我们探究许由其人其事,也不应该拘泥于两千多年以来的文字记载,毕竟许由传说是在无文字记载那个年代(距今约4400年)发生的事情。
因此,我对登封的“箕山颍水说”,提出异议,对许由的隐居地也提出疑问。2008年春,河南省许由与许氏文化研究会会长王道生先生专程赶来行唐。同时,我县又邀请部分从事尧舜文化研究的学者、专家来实地察看,互相磋商,得出结论:许由隐居、唐尧访由的传说故事,极有可能发生在行唐之地。此说再次引起了我的浓厚兴趣,因为此说充分说明了“箕山文化”是行唐县(距石家庄市区55公里)乃至石家庄市旅游业中一项难能可贵的文化资源。
因负产业文化研究之使命,公务之余,我多次上箕山,趟颍水,寻唐地(顺平县),访尧都(山西临汾),搜集民间传说、查勘现存遗迹。现已初步作结,许由有可能生居嵩山箕山,后迁居太行箕山。至于殁后葬于的箕山,众说纷纭,无从考证,无数个许由、许由墓,只是后人尊崇其而造陵附会罢了。
行唐箕山,许由曾迁徙隐居于此,是尧欲禅位的发生地。由于历史久远,单凭古史中两千多年后的零碎追记和现在几个有关地名的存在,还不能武断下结论。它毕竟是传说,但传说又不同于主观臆造。那么,我们只能用历史唯物主义的观点去研究分析,尽量不使其虚拟化,而成为人们理想中的人物。我们告诉大家的许由,就是上古时期一个现实生活中的人,他生活的年代离我们很远很远,研究他就是让他向我们越走越近。



坐落于河北省行唐县的箕山,位于太行山东麓与华北平原结合部(今行唐县城寨乡境内),海拔226.8米。据地质资料记载,此山形成约在17~20亿年,山体突立,三岩结构,其形若箕,故名箕山。其地理位置西倚太行,东接平原,南望磁河,北邻颍水(郜河)。
观此山,七道山梁,四周拔聚成峰;峰突无险,形似八面簸箕。箕面缓至山底,低洼之处,有泉渗出,八股清泉,环山成溪,涓涓细流,汇入颍水。登此山,目极百里,山峦逶迤,北观神仙山(古恒山),西眺五台山,背靠环山,面向平原,箕山又仿佛置于一个偌大的簸箕中,形成“箕中有箕”的壮丽奇观,这就给箕山又增添了一层更加神秘的色彩。难怪这里的人们,古往今来,代代相传此地为许由隐居生活的地方,讲述着唐尧访贤的故事。从大量的历史地理资料来看,自古至今这一带非常适宜人群聚居。许由选择这一最具佳境的箕山颍水隐居生活,应是情理之中的事情。
史料表明,天下始分九州(即《禹贡》中冀州、兖州、青州、徐州、扬州、荆州、豫州、梁州、雍州),此地为冀州。值得一提的是,“冀”这个河北省的简称,蕴含和寄托着美好的愿望。东汉时有一部推究事物命名由来的书叫《释名》,它在解释“冀州”这个地名的由来时这样写道:冀州位于北方,这里居住过帝王,这个地方有险有易,人们希望纷乱得到治理,希望贫弱变成富强,希望荒歉转成丰收。
夏代以前,曾有五帝(即黄帝、颛顼、帝喾、唐尧、帝舜)之说,许由生活的时代距今约4300年。据《史记·五帝本纪·夏本纪》载:“汤汤洪水滔天,浩浩怀山襄陵……当尧之时,水逆行,泛滥中国,蛇龙居之,民无定居。”据有关资料载:4000多年来,黄河曾有四次大的改道,约4000年前发生的黄河改道致使中原地区(今淮北、许昌一带)河流漫溢,民不能定居,人们重新寻找迁居之地。据分析,许由很可能就是在这一时期北迁来到冀地。许由隐居山林,被后人视为高洁之士。有学者认为:许由曾是生活在中原一带很有才能,名声远扬的许氏部落长,他北迁后来到唐地(尧称帝前的封地),于是发生了唐尧禅位、许由不受的故事。
关于唐尧禅位于许由的这段千古佳话,无论是在浩瀚的文献中还是在民间的传说中,内容基本无二。《高士传》云:“许由,字武仲,尧闻置天下而让焉,乃退而遁于颍水之阳、箕山之下隐,尧又召为九州长,由不欲闻之,洗耳与颍水滨。时有巢父牵犊欲饮之,见由洗耳,问其故。对曰“尧欲召我为九州长,恶闻其声,是故洗耳。”巢父曰:“子若处高崖深谷,人道不通,谁能见子?子故浮游,欲闻求其名誉,污我犊口。牵牛上流饮之。”
《史记·伯夷列传》记述简练:“尧让天下于许由,由不受,耻而逃隐。”
《庄子·逍遥游》记述了尧与许由的一段对话,对这一事件也做了说明。“尧让天下于许由,曰:“日月出矣,而爝火不息,其于光也,不亦难乎!时雨降矣,而犹浸灌,其于泽也,不亦劳乎!夫子立而天下治,而我犹尸之,我自视缺然。请致天下。”许由曰:“子治天下,天下既已治也,而我犹代子,吾将为名乎?名者,实之宾也,我将为宾乎?鹪鹩巢于深林,不过一枝;偃鼠饮河,不过满腹。归休乎君,予无所用天下为!庖人虽不治庖,尸祝不越樽俎而代之矣。”
在行唐一带流传着的唐尧访贤、许由洗耳、巢父饮牛的故事,可谓妇孺皆知,故事内容与史料记载大致相同。
唐尧欲禅位于许由的故事难道就发生在此地吗?笔者不敢断言,但经过对行唐周边区域自然地理、风土人情、历史遗迹和裨文野史进一步考证,读者自然会得出一个结论。


古籍《帝王本纪》云:“唐尧氏始封于唐,今中山唐县是也。”唐,少昊(挚)封于高辛,即定州唐县。《尧典》又云:“尧始封于唐,今中山唐县是也,在今定州,后徙晋阳(一说平阳,今山西临汾)。”
关于尧的出生地,虽然又有多种说法,但普遍认为,尧出生于唐而封于此。唐,即现今河北省唐县。从此县明伏、钓鱼台等地出土的石刀、石斧、陶片及文化层分析,早在6000多年前,这里就有人类活动,属仰韶文化。唐地有尧山,又称伊祁山(现属顺平县)。相传尧姓伊祁,诞生于尧山,母亲名庆都,为部落首领帝喾第三妃,陈锋氏女,地氏为名。尧随母姓,名放勋。《汉书·地理志》说“尧山在北,尧母庆都山在南,登尧山见都山,故以山为名”。古时有“站在尧山望都山 , 站在尧城望都陵”之说,望都县名也因此而来。“尧帝之乡”,“尧母故里”,在望都留下了灿烂丰厚的文化宝藏。
据《史记·五帝本纪》和其它一些古代典籍记载,尧是黄帝的后代,帝喾的儿子。帝喾去世后,继承父位的少昊帝挚,将其年轻的弟弟放勋封为唐侯。放勋在唐地与百姓同甘共苦,发展农业,妥善处理各类政务,把唐地治理得井井有条,不仅受到百姓的拥戴,而且得到不少部族首领的赞许。可是帝挚却没什么突出的政绩,各部族首领也就亲放勋而疏远挚。帝挚九年,挚亲率官员到唐,将帝位禅于放勋,放勋即帝位,帝号尧,建都城阳邑(今尧城)。因初封于唐,即以唐为代号,这是我国历史上第一个朝代号,后人称其为唐尧。唐尧即位后,顺应了人类文明的发展,为政勤慎俭朴,定历法,施德政,抗天灾,建国制,选贤能,政绩卓著,后迁都平阳(今山西临汾)执帝位。如今尧山的尧庙、尧母洞,望都的尧母陵,遗址尚存。
许由隐居的箕山(行唐县境内)和尧山(顺平县境内)从相距的地理位置上看,同为冀地,同处太行东麓丘陵山区,西为绵延山脉,东为淤积平原,涝有山地,旱有水田,山林茂密,土地肥沃,极适宜人们群居生活。东北、西南两地相距只有百余里。唐尧欲禅位,广招贤人,名人许由恰在其治所之内。他欲寻能人,最早听说或者最早想到的恐怕就是许由。又据《正定府志》、《清·行唐新志》载:“初,帝尧封于唐,今定州北唐城村即其地,后诸侯来归,诣(到)平阳即帝位,南行历其地,行唐邑之名由此始也。”始称“南行唐”,北魏去“南”字为行唐县。从史料记载分析,唐尧、许由当时应同居一区域,按常理推断,唐尧不会舍近求远。所以唐尧寻访许由的故事,也应是顺理成章的事情。
康熙十九年(1680年)出版的《行唐县志·地理志》载:“箕山,在治西北五十里,峰型若箕,相传许由隐此山,有在其山上”“颍水,在治西北三十里,即郜水之上游也,自两岭口山谷流出,南行三十里经箕山之东、许由村之南,传云洗耳溪即此也,东流遂名为郜(河)”“许由墓,在箕山之上。太史公曰:余登箕山,其上盖有许由云”。
另有许由、许由祠、弃瓢崖、洗耳溪、巢父问答碑、巢父饮牛处俱在箕山(《行唐县新志·侨寓篇·乾隆二十八年[1763年]》)。
至今,箕山之下、颍水之阴的村庄名“颍南”,颍水之阳村庄称“许由”,颍水相隔、两村相望,许由村建有许由观,观门楹联妙趣横生:
尧天相许颍水洗耳非污耳(上联),
舜地缘由箕山隐踪有觅踪(下联)。

观中壁画记述了唐尧访贤、许由洗耳、巢父问答、逃隐箕山、躬耕植枣的故事。
颍南村建有女英祠(俗称奶奶庙),祠中楹联耐人寻味;
尧天娇女九嶷归兮洞庭泪(上联),
舜日贤英箕山来兮颍水情(下联)。

祠中壁画描述了女英泪洒湘水、颍水护枣的故事。
许由观、女英祠为后人纪念许由、女英(唐尧之女)两位先贤所建,遗迹尚存,始建年代已无可考。

历代名人墨客、地方官员为赞美箕山颍水、颂扬许由高洁精神,留下了不少诗词歌赋,丰富了行唐一方的历史文化底蕴,摘撷阅览:
清·乾隆二十六年(1761年),皇帝乾隆巡幸五台山,驻跸行唐,御览箕山,作《咏箕山》四首。
(一)
兰衢翘首望云端,小隐兴予论古遥。
一任弃瓢还洗耳,巍巍荡荡总归尧。
(二)
苍烟淡蔼古溪头,父老犹然说饮牛。
自是耦耕有沮溺,那无长往让巢由。
(三)
桑田沧海几回更,此地千秋识亨。
避世不缘逢叔世,伯夷难擅圣之清。
(四)
行唐迤俪度箕山,问答碑前夕照殷。
巢许有知应抱恨,孤踪何自噪人间。

三国时期,建安文学的杰出代表曹植,天资聪慧、七步成诗,遭兄曹丕迫害。曾作《许由巢父樊仲父赞》,诗曰:
尧禅许由,巢父是耻。
秽其溷听,临河洗耳。
池主是让,以水为浊。
嗟此三上,清足厉俗。

西晋“竹林七贤”之一嵇康,工诗文,善鼓瑟,曾作《许由赞》,诗曰:
许由养神,宅于箕阿。
德贞体全,择日登遐。

元代诗人董蒙亨作诗《箕山》云:
寂寂箕山春复秋,更无人到此溪头。
弃瓢岩畔中宵月,千古空闻属许由。

宋朝仁宗年间,官至参知政事的文学家欧阳修,主张变革,文章著名,赋诗《箕山》曰:
朝下黄芦坂,夕望箕山云。
缅怀巢上客,想彼岩中人。
弱岁慕高节,壮年撄世纷。
漱流羡颍水,振衣嗟洛尘。
空祠乱惊鸟,山木含余曛。
聊兹谢芝桂,归月及新春。

清代诗人何琛吟“箕山”云(清乾隆《行唐新志·艺文志》):
闲陟箕山落木萧,谁当击壤乐逍遥?
百年沧海经近古,千载王侯一木樵。
境绝凡尘犹两耳,淡忘天下尚多瓢。
白云上衰秋草,还是风高处处骄。

历代咏“箕山”、吟“颍水”、赞“许由”的文人墨客,可谓数不胜数,其中不乏李白、欧阳修等一些文学大家。久而久之,形成了一种独特的文化现象,笔者称之为“箕山文化”。
“箕山文化”的形成,其核心是许由。那么,这一文化现象为何在行唐一带有着如此浓厚的氛围,并得以发扬光大,永世传承呢?这要归功于清代的康熙、乾隆两位皇帝。据地方志载,二位“盛世皇帝”有四次路经行唐县境巡游五台。乾隆二十六年的咏“箕山”诗词,为“箕山文化”的发扬光大,以致于传承后世,起了推波助澜的作用。这便是当今行唐人为什么每每提及箕山颍水,都要将许由作为一方荣耀的重要原因。
“箕山文化”已经成为行唐县一项不可多得的“文化资源”。好在笔者上世纪八十年代就已挖掘整理出民间故事《唐尧访贤》和《行唐古人古迹歌》(均刊载于《行唐民间故事集》1987.1),近年出版的《枣乡漫话》中“箕山遗址”、“许由植枣”、“黄花姑”等记述,进一步丰富了这一文化内容。县民协主席封国生同志撰写的《夕照箕山风萧萧》,王勇同志撰写的《箕山枣魂》,以及胡业文同志撰写的《箕山寻隐者记》等作品,均以新的视角进行了探讨,皆是见解独特的好文章。此外,县文化馆长王民义同志三上箕山,创作绘制了具有时代色彩的《箕山颍水图》;颍南村杨银斗先生四方募捐,慷慨解囊,在箕山之根、洗耳溪边的女英祠旧址上重建了女英庙,使女英这一美好形象在民间得以世代流传,受人敬仰。
最近,笔者与王勇同志合作编创的神话电视剧《中秋红》,又以电视文学剧本的形式,艺术地再现了传说中枣乡行唐许由和女英两位令人敬慕的先贤形象,为“箕山文化”泼抹了一笔浓重的色彩。
许由为什么会隐居在行唐箕山?千百年来,为什么有这么多文人墨客、帝王将相为其歌功颂德?其精神为什么会如同“箕山颍水”,历经沧桑,千年不息?这也正是笔者文中交代的重要一笔。


许由生于何处,是否由南(河南许昌一带)迁北,具体隐居之地在哪里,这些并不重要,其人其事因来自“传说时代”,无证可考。
但需说明的是,行唐县旧志多处明确把许由列为“侨寓篇”。就此而言,许由应是为躲避黄河溢漫带来的洪荒,千里迢迢带领部落人北上的。其原因很可能是慕名而来,投奔冀地的唐尧。因为他知道尧治理的唐地,洪水被治,土地肥沃,适宜生存。他为何又选在了行唐西部丘陵地带?因为他看到这里背山面水,缓丘厚土(箕山周围部分地方至今土层逾丈),适宜种植。另其因,这里满山遍岭生长枣树,枣果既能鲜食,又能干食,容易储存,欠年五谷不收,可以枣果充饥。《战国策》中记述:“北有枣栗之利,民虽不由田作,枣栗之食足食于民。”枣果是这一地区固有的天然植物、传统特产,看来许由定居此地也是经过了一番“考证”的,这里毕竟有生存的基础。
什么是许由精神?他的隐居不仕为什么会与山常在,似水长流,世代相传,光同日月?对此,众说纷纭,不一而足。
王勇同志在《从“许由巢父”故事铜镜谈起》一文中,提到过一些学者对“尧舜禅让”提出“畏劳”说法,认为:“尧舜禅让”没有那么严肃和神圣,只不过是人们不想承担这份辛苦的职务罢了。有人据此观点,认为许由是因“害怕吃苦,消极厌世,故退避山林,隐居不出”。先不说这种观点的正确与否。史料表明,上古尧舜时期人们吃住的确都很简陋,生活极其贫困,即使尧舜这些管理层的人也是吃粗粮,咽野菜,住茅屋。不仅如此,他们既要处理事务,还要与民众一起扶耒、种地,参加劳动,比常人更加辛苦。没有谁愿意来干这种毫无优越感,且操心费力的事情。因此,才出现了尧的哥哥挚禅位于弟尧,尧欲禅位于许由,许由不受,尧又禅位于舜,舜又禅位于禹。到了禹的儿子启继承王位,建立夏国,贪图享受奴隶主生活。至高无上的权利,奢侈豪华的生活,使得以后几千年的中国出现了子承父位的家族式封建王朝,一直到上世纪初才结束这一统治模式。
也有人认为,许由自持清高或自渐形秽而退避。其说法是:许由北迁唐地前,也曾为一地首领受人爱戴,只是洪水作怪,将其毫不情愿地赶到这里安身立足,是没有办法的事情。寄人篱下,要吃要喝要地种,自渐形秽,无颜面对唐地首领。初来乍到,更不愿意低头哈腰去乞求谋职,只有悄悄隅居一处,屈居下来,落个一身清闲。
除此两种说法,世人普遍认为:许由隐居不仕,虽有自恃清高的因素,但其主要的原因是:自知之明,胸怀宽阔,诚实谦让,不贪官位,惟才是举,不为名利,德行高尚,天下为公。这便是他几千年来始终受到天下人敬仰的原因之所在。
有些学者把尧舜时代称其为“尧天舜日”,喻政治清明,人与人之间只存谦和礼让之心,而无尔虞我诈之意。尧、舜、禹三代帝王皆以许由为师,这在《庄子》、《吕氏春秋》、《帝王世纪》中均有记载。从唐尧拜访许由时的对话中可以看出,尧诚心实意将天下让给许由来治理,他比许由是日月之光和及时雨,而把自己比作微光和泽水。而许由则把自己比作鹪鹩和偃鼠,认为自己不是怕辛劳、图清名,而是深感自己治理天下,确实比不上舜、契、稷其他人的才干,害怕的是登上了帝位,贻害了天下百姓。于是,推荐了胜过自己才能的舜,坚决拒绝了尧的请求,隐身而去。后“许由殁,葬箕山之巅”,尧封其曰“箕山公神”,以配祀五岳,世世奉祀,至今不绝。
许由不受尧的禅让隐居箕山而闻名于世,高风亮节,流传千古,其人其事受到历代推崇。此后出世隐居者言必称许由,许由成为隐居不仕的代名词。
高洁之士远去,箕山颍水仍在。抚今追昔,难道不值得现代“公仆”们,登山怀古,颍水洗耳,而感慨一番么?


“箕山颍水”是先贤许由留给我们行唐人看得见、摸得着的一份珍贵历史文化遗产。从这种历史文化传承中,我们得到了什么呢?我很赞同封国生同志在他《夕照箕山风萧萧》文中的一段话:“许由的世界观、人生观和价值观,是以一种潜移默化的遗传形式,在现代人的潜意识里传承着一种远古的密码,来自这种基因的,也许是行唐人那种甘于淡泊、不慕时尚的习性;也许是行唐人那种安于清贫、不尚繁华的习性;也许是行唐人那种乐于谦让、不求回馈的习性;也许是隐士心态中那种消极避世、不求进取,甚至有些对社会不大负责任的遗风,是行唐人思维深处的一种基因。”
不是吗?箕山仍矗立在我们面前,颍水就流淌在我们脚下。现在我们看到的是,箕山周围“满目疮痍”(私挖滥采所致);颍水河源干涸断流(采沙截流所致),植被破坏,山体裸露,没有一棵参天树木;祠庙阁楼,坍塌无存,只留下了一堆残垣瓦砾。昔日胜景化成缕缕云烟,已消散得无影无迹。笔者考证,昔日的箕山,有如诗人所云:
箕山幽似峻,颍水清而姝;
鳞鳞映白云,潇潇滋翠竹。

箕山与颍水,千古照于今;
深林集幽鸟,西风洗烦襟。
  ……

曾几何时,随着箕山周边环境的日益破坏,诗人笔下的箕山颍水我们已无缘面见了。这里虽有着自然变化给我们带来的憾缺,但更多的是人为的肆意的毁坏……这难道不正是行唐人骨子里那种从隐士消极心理遗传来的基因吗?什么时候,我们才能负起这种社会的责任?
近年,自发而起的行唐县产业文化协会,聚集了一批箕山“隐士”。他们似乎感到了“箕山文化”的博大精深,似乎觉悟到了“箕山文化”对一方经济发展所起的作用。于是,他们实地考察,深入挖掘,走访民间,八方呼吁:社会各界的学者专家、贤达名人,四十万热爱家乡的父老乡亲,请献上爱心,伸出双手,为了“箕山绿、颍水清、许由(精神)活”,再造一个游历胜景吧!我们的子孙后代需要他们的前辈留下的不仅仅是物质遗产,还有更重要的精神财富。
值得庆幸的是,2009年行唐县成功申报了“千年古县·行唐”这一世界地名文化遗产。2009年8月11日,在北京召开的全国第12次世遗评审会上,笔者作为行唐方面专家代表,向大会作了汇报,其内容主要有三部分,即:枣乡文化、革命文化和宗教文化。其中,枣乡文化是县域文化中的重点和亮点,是主要部分。
千百年来,以红枣树为题材的民间传说、民间文学、民间艺术、民间习俗等,生动而神秘,形成了枣乡深厚的文化底蕴。“箕山文化”中广为流传的许由植枣、女英护枣的传说故事,恰使这一红枣文化的内涵更加丰富。故此,在“箕山隐士”们的积极倡导和县委、县政府的大力支持下,对自古有之的“箕山建筑群”进行了不同规模的抢救和整修。许由村树标“许由故里”,颍水河畔“女英祠”,均修缮一新;洗耳溪源头遗址重建“巢父问答碑”石碑亭;箕山顶峰建起乾隆咏箕山御诗碑亭,树立了许由石雕像,整修了许由,如此等等,为“箕山文化”的弘扬,为枣乡文化的丰富,新增了光彩的一笔。
枣乡文化的逐步丰富和发扬,将会成为枣乡人对家乡的一种情感和责任,就像枣酒陈酿一样愈来愈浓烈。“箕山隐士”们将以无悔的奉献精神,为这一具有浓郁县域特色的文化去拼搏,去打造,去奋斗。
2009年,在县委、县政府大力支持下,在县产业文化协会积极倡导和社会各界的共同努力下,有幸得到市文联、省民协专家和学者的帮助,我县又将获得“中国红枣文化之乡”称号,并申报成立中国第一家红枣文化研究机构。笔者坚信,行唐作为千年古县,要真正成为世界首屈一指的“红枣文化之乡”,任重而道远。譬如建立红枣文化博物馆(园),退耕还林栽植枣树,适合植枣的区域全部植上枣树(山坡、河地、街道两旁、田头村口、房前屋后等),大力繁荣枣乡文化艺术创作,适时召开国际间首届中国红枣文化节,打造“千年古县·行唐”旅游路线,招商引资,培育红枣加工龙头企业、红枣产业集散中心等,将有好多工作要做。只要枣乡人开拓思路,齐心协力,一个举世无双、文化灿烂的“红枣之都”将会姗姗而至。枣乡人,正翘首企盼着她的到来。

           (原载《太行文学》2009年第二期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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